晏扬
在一位老师的搀扶下,81岁高龄的汪侠走出考场。今年已是汪老第十次参加高考了,他是瞒着家人偷偷来考试的,“你们不要写报道哦,万一被老太婆看到了,她会骂我的。”汪老笑着对记者说。(6月7日《现代快报》)
汪老会不会挨老伴儿的骂,我们无从得知,但他遭到了很多网民的批评,这是确定无疑的。翻阅新闻后面的网民留言,绝大多数是劝告、质疑、嘲笑甚至谩骂。这种情况让我感到吃惊,本以为如今的年轻人早已学会了尊重、宽容和理解,没想到有些人竟对一个八旬老人如此出言不逊。
批评汪老的留言大致可分两类,一类是从汪老自身出发,认为在高考上浪费时间不值得,不如用来享受晚年生活——这类留言纯属“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另一类留言则是从“大局”着眼,认为汪老是在浪费高考资源,他如果考上大学,则势必挤占适龄学子的机会,浪费教育资源——我相信,有此想法的并不仅仅是那些留言的网民。
而在我看来,抛开高考是每个公民的权利、分享教育资源也是每个公民的权利这些不论,汪老十次参加高考,恰恰生动地诠释了教育的本来含义。
教育是培养人才的事业,我们经常这样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教育资源紧缺的年代,国家通过考试选择一部分人上中学、上大学,其主要目的就是培养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对于受教育者而言,则主要是为了获得生存的本领、奉献社会的能力。这样的教育方针(目标价值)看上去无可非议、没有问题,但是,当其遭遇现实时,问题便来了:一个分数达到要求的残疾学子,如果让他上大学,他毕业后可能无法从事相关工作,不能为社会作出贡献;如果不让他上大学,则侵犯了他的权益,不公平且没有人情味——这样的悖论或两难选择,同样体现于老年人上大学。
好在,随着教育资源日渐丰富、高等教育大众化时代来临,我们得以有机会重新思考教育,并逐渐寻找到了教育的本义:教育不应该以培养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为唯一目标,而应以尊重人的个性追求与发展、满足公民的受教育需求为最高目标;教育不只是为了让人们获得生存的本领、奉献社会的能力,更是为了满足人们自我提高、自我完善的愿望;教育应首先着眼于对受教育者自己“有用”,这种“有用”可能是通过工作实现自身价值,也可能只是为了享受学习过程、接受知识滋补、充实精神世界。换言之,哪怕一个人大学毕业后不愿(不能)参加工作,甘于碌碌无为、无所事事,也不能说他上大学是无用的。
这就是教育“以人为本”,而不是“以培养人才为本”。后者暗含着功利性目的,以社会需求作为衡量标准;前者则从个体需求出发,更加体现了对于“人”的尊重。实际上,正是在对教育本义的不断寻求、正本清源的过程中,国家逐步放松了对残疾考生上大学的限制,取消了参加高考的年龄与婚否限制,于是包括汪侠在内的老年人才有了参加高考和上大学的机会。当国家取消高考年龄与婚否限制时,人们一致欢呼,而当真的有老年人考大学、上大学时,一些人却极尽讽刺之能事,其实大可不必。
http://www.chinanews.com.cn/edu/edu-jysp/news/2010/06-09/2331804.shtml
附:
8日是“中国第一大考”——高考第二天,南京中华中学高考考点又迎来了81岁高龄老翁汪侠。为求一纸医学文凭,他第十次踏入高考考场。
与往年不同的是,他今年是背着老太太“偷偷地来”,遇见媒体便低头绕过。坊间网友对其十上考场举动肯否各半,一些网友认为奇人如名谓之“侠”。
早在2001年,汪侠以当年“中国年纪最长考生”的身份,与众多十七八岁青少年一起,第一次参加中国普通高校招生统一考试。这一年,他考了160多分,与他梦想中的南京医科大学录取标准相差甚远。此后连续九届考试中,汪侠成绩并无起色,却成为中国教育界和媒体眼中的“高考狂人”。
“从医36年,担心别人不相信我的医术,希望用一张大学文凭来证明”,汪侠说。实际上,2002年,他曾被南京医科大学破格录取,成为该校旁听生。“在南医大的49门功课基本上都通过了,很多学科成绩不比年轻人差,可是因为没有学籍,没能拿到毕业文凭”。对此,老人觉得很失落,拿到南医大文凭成了他十上考场的动力源泉。
十载高考路、过多的社会舆论和关注,让其家人的态度从支持转为不支持。今年汪侠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参加考试。“剩下还要考历史和生物,我会准时到场的”,他说。
(朱晓颖) 编辑 陈应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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