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是父亲六十岁的生日,弟弟、弟媳妇说要回家给父亲过生日,我和小妹也积极响应,母亲过世已经十一年,这十一年来父亲一个人的日子实在过的不容易。父亲没有将失去母亲的伤痛分给我们姊妹仨,他总是一个人独自担当,那个艰难的日子里父亲甚至还对我们几个孩子露出笑脸。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也成家,为人父母,才真正的体会到父亲的付出和艰难,“养儿方知父母恩”,也渐渐懂得了“少来夫妻老来伴”的意味,我们都希望父亲可以有个伴,一个可以跟父亲在后半生做伴的人,可父亲虽本分,忠厚,任劳任怨,却是犟脾气,有个性!绝对是那种宁缺毋滥的人,有自己的要求。所以人的事情只能随缘,可谓可遇不可求了!
儿时的记忆中,父亲就是神一样,无所不能。童年记忆中的父亲总是跟糖果和毛巾联系在一起,因为父亲是个泥瓦匠,每天都要外出做工,早出晚回。只是隔段时间我们就会有糖吃,一觉醒来,枕头下花花绿绿的糖果;换毛巾的时候,我们总会有一大堆漂亮的毛巾可供挑选,原来每次盖房子上梁时大师傅都会发糖果和毛巾的。父亲一直是笑眯眯的,很小的时候,寒冷冬天的早上,父亲在我们起床前会将我们的棉衣棉裤烤热后丢到床上;稍稍大的记忆里,每天最早起床的父亲提着裤子上茅房的时候也是吹着口哨,在我已经上初中的时候,我还清晰地记得父亲在冬天的晚上会半夜起来帮我们几个盖被子,朦朦胧胧中,一只大手轻轻地把被子掖在下巴底下,让嘴巴露出被子外面。父亲会吹口琴,会拉二胡,也会弹电子琴,似乎这些乐器,他都精通,只要他会唱的歌,他就能用乐器演奏出来,上学的时候我一直想跟父亲学二胡的,未果。成年后,一直想跟父亲买把好的二胡,可是父亲总是嫌贵,我又觉得这个东西一定要父亲自己亲自挑选调试比较好,所以仍是未果。
我是长女,所以父亲对于我的幼时记忆多一些,也可能我的成长父亲给予的关爱更多一些,所以一直到现在,小妹总是觉得父亲跟我似乎更有话说一些。父亲没有一点儿重男轻女的思想,尽管在我读书的那个年代,同龄的女孩子都是很早找个“有钱人”,嫁到了城里,读书无用论的论调也开始出现,父亲一起做工的师傅也劝父亲,女儿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又不是儿子!可是父亲始终没有因为我是女儿而没有跟我交学费,也没有给我任何压力,倒是我自己一直稀里糊涂的,虽然在老师看来仿佛好学生,其实不然,好在内心深处的一股动力一直陪伴着我走在人生的道路上,直到现在。我喜欢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说话,每次回家,我总会像父亲的尾巴一样,不停地说着我能够想到,在我的生活中发生的一切事情,而父亲总是默默地听着,没有批评,没有指导,只有倾听。也曾经邻居大妈疑惑,为什么你们家的孩子回来跟你总有话说,我们家的孩子回来就进自己的房间,问她话都不肯说。全在于父亲的宽容和接纳。
腊月我跟儿子先回了父亲家,没有母亲的家总显得凄凉一些,尽管勤劳的父亲也将房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们回来的床上用品也准备妥当,还特意为我们每个人打了一床大大的新的棉花被,自己不肯用,要等着孩子们回来用。其实一个男人做这些事情实在有些不容易,一点一滴都是爱,伟大的父爱。晚饭时,父亲开始做饭,我要来,父亲说不用,米不用手搓的,淘淘就可以了,这样有营养,收音机上讲的。父亲爱听收音机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淘好米,放水的时候,旁边有人提醒:水太少了,再加点!要加点!父亲提着锅子,头也不回地说够了。我的心头一热,父亲还记得我爱吃硬的饭!父亲的胃不太好,爱吃软点的饭,跟我刚好相反,所以每次只要父亲煮饭,他总会水放少点,我煮饭时总会多放点水。我结婚后,父亲还一直记得我的这个习惯,惹得老公曾经说我被父亲宠环了,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才不在乎呢,记忆起幼时的生活,总是幸福,对父亲满是感激,很庆幸生活在父亲的宽容和爱里。
父亲老了,可是心依旧很年轻,不愿服老,父亲不肯出来跟我们过,觉得自己还可以自己劳动养活自己。唯衷心希望父亲可以找到一个合得来的老伴,真心祝福父亲有个幸福的晚年,尽管在我的内心深处,父亲还是年轻,有力量的,可是望着父亲日渐花白的头发,满是沧桑皱纹的脸,让我不得不接受父亲渐老的现实。父亲的最大心愿:每个子女都有自己幸福的家庭生活!一家人和睦,团结,健康,平安。也许这也是普天下所有的父母对儿女的祝愿。
父爱是硬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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