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和妻子桑德拉为孩子的问题大伤脑筋。我们的一个儿子当时在学校陷入困境,他的成绩惨不忍睹,连考卷上的答题说明都看不懂,更甭想拿高分了。在交往上,他是不成熟的,往往使那些十分亲近他的人都感到很窘迫。在运动场上,他身材瘦小,又不灵活。打棒球时,往往球还没投出就已挥棒,每每招来同学的嘲笑。
桑德拉和我想尽办法帮助他。我们总以为,若要做个“十全十美”的人,当然也得做个完美的父母。于是我们改变自己的态度与行为,也试着想改变儿子的,我们企图用积极的态度来激发他的自信心。例如鼓励他:“加油,孩子,你可以办得到!我们知道你可以。把棒子握高一点,眼睛看着球,等球快到面前再挥棒。”只要稍有进步,我们一定忙不停地称赞,来增强他的信心。
如果有人嘲笑他,我们一定斥责对方:“不要笑,让他自己来,他还在学习。”而这时我们的儿子会哭起来,坚持说自己永远也学不好,还有他根本就不喜欢棒球。
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徒劳无功,那时我们真是心急如焚,看得出来这一切努力反而对他的自尊心是个打击。一开始我们尽量鼓励、帮助、肯定他,可是一再失败之后,终于放弃了。只有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当时我的主要工作是,为全美各地的客户设计领导力训练课程。由于这个机缘,我每两个月要为国际商用机器公司(IBM)的主管,讲授有关沟通与认知的课程。
在准备教材的过程中,有关思维的形成、思维如何影响观点、观点又如何左右行为,这些都令我深感兴趣,因而进一步研究相关的理论。从中我意识到,每个人的思维是多么根深蒂固。并且了解到,认知不仅是认识外在世界,更与我们向外看时所透过的“镜片”有关,因为这镜片(即思维)往往左右着我们对外界的诠释。
我跟桑德拉谈到这些观念,并借此检讨自身所遭遇的困境。终于体认到,我们对儿子往往言不由衷。反躬自省后,我们承认在内心深处,的确觉得儿子“不如人”。所以不论态度与行为表现得多么愿意帮助他,效果都有限。因为表面的言行终究掩饰不住真正传达的信息,那就是:“你不行,你需要父母的保护。”
此时我们才觉悟,要改变现状,就得改变自己;要改变自己,先得改变我们看待外界的观点。
我终于了解,过去我与桑德拉潜意识里都受到实用功利价值和速成观念的影响,才会对儿子采取上述作法。其实,我们那么做是为了自己的社会形象。在我们心目中,这个孩子有失颜面,我们重视如何扮演模范父母及维持形象,更甚于对孩子的关切。这种心态或许也影响到孩子对自己的看法。的确,在面对与处理这个问题时,我们被许多因素所蒙蔽,反而忽略了儿子自身的幸福。
桑德拉和我愈深入地探讨,愈惭愧地发现,我们自身的动机与观点是如何强烈影响着孩子。因为好面子,使我们对孩子的爱有了条件,造成他的自我评价低落。所以我们决定从自身下功夫,不讲究技巧,而着重调整内心真正的动机与对孩子的看法。我们不设法改变他,转从客观的角度去了解,找出他独特的个性与特质。
经过一番努力,我们终于发现这孩子也有不同凡响之处与无尽的潜能,只要顺其自然,必可发挥无疑。于是我们决定不再插手,让他自由发展,只是从旁肯定、重视,并且分享他的一切经验。另一方面,我们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不凭借孩子良好的表现来肯定自我。
一旦摆脱了过去的心态,顿时感受到一股新气象。不必再拿儿子与旁人比较,把固定的社会模式强加在他身上,反而能够平心静气地与孩子相处。我们相信他有能力应付人生的种种挑战,也就不急于保护,以使他不受嘲笑。
可是孩子已习惯于接受保护,因此一开始表现得相当退缩。他向我们求援,我们虽然倾听,但不一定如他预期的反应。这无形中传达了一个信息:“父母不必保护你,你不会有问题的。”
几个月过去,他渐渐有了信心,也肯定自己的价值,终于以自己的速度与步调发挥潜能。不论在学业、运动场与社交场合上,他的表现以一般社会标准来衡量,都是相当杰出的。这一切都在一念之间,一旦思维改变,便豁然开朗。后来他还当选学生社团代表、州代表队选手,拿回家的成绩单则科科甲等。另外,还培养出诚恳热心的个性,走到哪儿都能与人相处融洽。
桑德拉与我相信,这个孩子“足以傲人”的成就,出于自动自发的因素要多于外在的影响。这是前所未有的经验,对我们教养子女以及扮演其他角色很有启发作用。也使我们体验到,凭借品德和依靠个人魅力而成功,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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