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爱=“内在的父母”爱“内在的小孩”
心理咨询中,心理医生要通过缜密的工作,改变了来访者一些关键的不良的投射与认同机制。
现实生活中,我们也通过与无数人的互动,逐渐改变着自己的一些投射与认同的方式,同时也会逐渐获得一些新的方式,而内在的关系模式就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发生改变。
运气好的话,我们会遇到一些温暖的过客,他们的温和、爱与宽容可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令我们的内心发生改变。通过与他们的交往,我们甚至可能在相当程度上放弃了童年时建立的内在的关系模式,他们不仅促进了我们的“内在的小孩”的成长,还会改变我们的“内在的父母”,最终令我们学会自爱。
运气不好的话,我们会遇到很多残酷的过客,他们的冰冷、恨与苛刻也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影响,令我们内在的关系模式向糟糕的方向发展。
若想少受到那些残酷的过客的不良影响,我们须养成一个意识:在关系中受伤的时候,适当从关系中跳出来一下,用那双旁观的心灵之眼审视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有了这样一双心灵之眼,你会发现,很多词汇都需要重构。
譬如自爱,在上周的文章中,我已讲到,所谓的自爱,如果从内在的关系模式去看,其实就是“内在的父母”爱“内在的小孩”。
同样,我们可以此类推,自信,其实就是“内在的父母”赞赏“内在的小孩”,而自立,就是“内在的父母”尊重“内在的小孩”的独立空间……
这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我们与自己的关系,也是无比重要的关系。很多人会说,接受自己,爱自己。但是,假若“内在的父母”与“内在的小孩”冲突性恨强的话,这是并不容易做到的。所以,过于挑剔的父母,很难让自己的孩子学会自爱。
当然,做不到也是因为,我们常以为,自爱与自信是自己的事,只要自己努力去尝试就可以逐渐做到了,我们很少从关系的角度去审视这一点。
我们不仅要从内在关系的角度上看自己,也要学会从内在关系的角度上去看别人。假若我们学会这一点,我们就会明白,这世界上到处是假自信、假自爱和假自尊。
因为,有太多看似自信自爱的人,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极大的痛苦,这其实暴露出了一个秘密,他们的强大的自我是伪装的,他们必须要把自己的强大建立在别人的弱小之上。他们内在的关系模式中,有一极——通常是“内在的父母”——过于强大,而另一极——通常是“内在的小孩”——过于弱小,这种非常不和谐的内在关系模式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冲突,令他们很不舒服。于是,他们会尽可能地向“内在的父母”认同,而将“内在的小孩”尽可能地投射到别人身上。由此,这些貌似强大的人,对周围人而言,其实是地狱。
心理医生切忌陷入投射认同的陷阱
意识到对方的投射,但是不认同,这一点在心理咨询中也非常重要。
所有的来访者,都势必会在心理咨询室中大玩投射的游戏,并很渴望心理医生按照他们所期望的而认同。
譬如,来访者经常会显得非常可怜,好像没有一点力气,这时很多心理医生会忍不住特别可怜他们,不自觉地为他们做很多事。看起来,心理医生是帮助了来访者,但其实对来访者有害无益。
因为,这是一个投射与认同的游戏。来访者的“可怜”是一种心理防御,他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自己内心的一些问题或成长的责任。这时,假若心理医生选择了认同,并帮他完成一些他渴望的事情,那就相当于剥夺了他一次心灵成长的机会。
心理医生最好的做法也是多一双眼睛,能在必要时跳出咨询关系,从旁观的角度审视一下咨询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须意识到来访者的投射但不认同,不去按照来访者的渴望去“帮”他。相反,可以把它拿出来与来访者讨论,把来访者本来处于潜意识层面的投射游戏给意识化。这样一来,来访者就可以清晰地认识清楚自己的问题,而好的改变也由此开始发生。
不过,很多时候,即便多了一双心灵之眼,心理医生仍然会忍不住去帮来访者做一些事情,满足来访者一些稍显过分的渴求。这也没关系,等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理医生仍然可以把这一互动关系拿出来和来访者讨论,让自己和来访者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有无数已经习以为常的投射与认同的游戏,大多数这样的游戏没有什么问题,但势必有很多游戏存有问题。并且,心理问题越重的人,他的病态的投射与认同就越多。精神分析流派的心理医生要做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通过投射但不认同,帮助来访者斩断这些有问题的互动方式,并由此帮助他们改变自己有问题的内在的关系模式。
不过,在斩断有问题的互动方式时,心理医生切忌使用冷酷无情的方式。假若一个心理医生冷冰冰地告诉来访者,他经常是在装可怜,好用这种方式来获得心理医生的同情。那么,这不会起到好的治疗效果。
更不能把问题投射给病人
当然,这不是最糟糕的心理医生。最糟糕的心理医生,是不自觉地进入了来访者那些富有攻击性的投射认同游戏,并认同他们糟糕的内在的父母,而对来访者的缺点大加挑剔。譬如,假若前面那位网友真是心理医生,并在咨询中扮演起阿娜的苛刻的妈妈,对问题丛生的阿娜进行大肆抨击,那么对阿娜这样的女孩可能是摧毁性的,因为她真的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并且不懂得逃避。
同样糟糕的心理医生,是把自己糟糕的内在关系模式带进心理咨询室的心理医生。很多心理医生自己的内在的关系模式有问题,这没什么,因为每个人的内在的关系模式都势必有程度不一的问题。关键是,他要意识到自己的内在的关系模式的问题,并且能在相当的程度上控制自己不再咨询室中把这个关系模式强烈地投射到来访者身上,并诱惑来访者认同。
譬如,一个心理医生,他童年缺乏母爱,目前的生活中缺乏异性的爱,这导致他有一个“内在的饥渴的小男孩”。到了咨询室中,他有时会忍不住地想拥抱一些吸引他的异性来访者。这种渴望不是问题,关键是,他首先要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问题,然后控制住它,并找自己的同行或督导老师倾诉并寻求解决,但他决不能在咨询室中寻求解决,譬如主动去拥抱异性来访者。这样一来,即便没有进一步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他也是在向来访者索取,这就完全违反了心理咨询的职业设置——来访者给心理医生钱,而心理医生支付自己的职业劳动,譬如理解和接受、爱和心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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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嘲笑弱者的强人一定是假强者
最经典的例子是希特勒。小时候,他的父亲常把他打得死去活来,并且一边暴打他一边嘲笑他弱小、意志不坚强。这样一来,希特勒的内在的关系模式非常可怕,一极是“暴虐的强大的老爸”,另一极是“受虐的弱小的小孩”。最终,希特勒意识上彻底认同了“暴虐的强大的老爸”,并将“受虐的弱小的小孩”压抑到潜意识中。然而,“受虐的弱小的小孩”并未消失,相反可能对他的影响会更大,它会时时跳出来,告诉希特勒,他曾经多么弱小多么没用。希特勒不能容忍这个“受虐的弱小的小孩”影响自己,于是他将它先是投射到周围的人,接着投射到其他群体——如犹太人身上,最终将它投射到整个欧洲。
在与其他人、群体和国家的关系中,希特勒表现得无比坚定无比强大,同时拼命地攻击各种各样的“弱小者”。看上去,他好像是百分百的强人。然而,我们用我们的心灵之眼,从内在的关系这个角度审视一下就会知道,这其实只不过是他内心的病态的关系模式向外展现的结果而已,他以“暴虐的强大的老爸”自居,而将“受虐的弱小的小孩”投射到了其他人、群体和国家之上。然而,这远不能表明他强大,相反表明他有无比脆弱无比自卑的一面。
希特勒是一个极端,然而,类似他这样的人在我们的生活中比比皆是。假若你遇到一个貌似强大的人,但你和他相处非常不舒服,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用尽一切办法,显示他的坚强并令你感觉自己很渺小。那么,你可以推断,这个人和希特勒有类似之处,他正将他的“内在的弱小的小孩”投射到你的身上。
我曾在论坛上与一个私企老板论战,他白手起家,历经难以想象的磨难,才有了成功的一天。这些磨难,令他心如铁石,对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和下岗工人大肆攻击。他的逻辑是,这些人如此脆弱,所以活该挣不到钱,也活该被强者瞧不起。
他的传奇般的磨难,令网上许多人对他心生崇拜,并赞同了他这种逻辑。但我知道,他之所以攻击那些弱者,其实是他特别惧怕自己会变成那样。他的人生经历告诉他,如果他变成了那样的弱者,没有谁——其实是没有亲人,尤其是最重要的亲人——会同情他,所以他绝对不能陷入那种境地。于是,他绝对排斥自己柔弱的一面,这最终变成,他绝对排斥所有的弱者。
然而,非常有趣的是,这个私企老板招的大学毕业生,却多是无能之辈,常犯一些低级错误,最终被他嘲弄,然而他又很少开除他们。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他既然如此喜欢心如铁石,为什么不招一些同样心如铁石的员工,或者,起码心如铁石地把那些常犯低级错误的大学毕业生开除呢?
在我看来,这是因为,他和这些大学毕业生建立关系,正是为了将自己“内在的脆弱的小孩”投射到他们头上去。只有在这样的关系中,他才能很好地以“内在的坚强的父亲”自居,而将自己胆怯、柔弱的一面投射到员工身上去。
每一个人际关系中都充满隐秘的投射
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描绘说,自我实现者的一个人格特征是,一方面疾恶如仇,另一方面对人性的脆弱又无比包容。这,才是真正的坚强,才是真正的强大。
我们应切记一点,真正的强者绝对不是那些从不怕疼而且总是无情地嘲笑别人的柔弱的人。真正的强者,应该是一方面坚强,另一方面又非常温和、非常富有包容性。
我们的一生,可以说就是不断与别人玩投射与认同的游戏的一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影响并改变别人,也被别人影响并改变。有时候,这个过程进行得如此隐秘,以至于我们很难发觉。
一次,我遇到一个女子,她很漂亮,旁边一个小女孩称赞她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这个女子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发,用很好听的声音对她说:“小妹妹,你也很漂亮啊!”
她说得看似很真诚,但接下来,她不经意但又极自然地补充了一句:“小妹妹,你脸上这里有一个雀斑啊!”
这句话令小女孩很受伤,她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这句不经意的话表明,这个女子内在的关系模式有一些问题。在与这个小女孩的关系中,她要在相貌上保持一个优势。那么,大致可以推测,在她内在的关系上,只怕她与一个重要的女性亲人——譬如姐姐或妹妹,也有可能是妈妈——存在着严重的竞争关系,令她无法坦然欣赏其他女子的优点,而总要有意无意地去打压对方。
假若不留意这个细节,这个女子看上去是很可人的,她不仅漂亮,并且非常会说话,能力也非常出色。然而,尽管她看上去会很用心地对待你,但你总会感觉她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会时不时刺痛你一下,这些说不出的东西,应该正是来自被她压抑的“内在的自卑的小女孩”。
我当时想,她指出小女孩脸上的雀斑,并非是有意的,而更可能是源自“内在的自卑的小女孩”的投射。
那个小女孩被这个投射给击中了,她认同了这个投射,于是很受伤。如果她能多一双心灵之眼,审视一下这个女子的内在关系,她会明白,这个投射首先反映的是这个女子内心的问题。如果明白了这一点,那么想必她能在相当的程度上避免自己的受伤,相反还可能对她生出一些同情,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内心不够和谐才忍不住这样做。
多一只心灵之眼,可以让我们在适当的时候从一个伤害性的关系中脱身而出。
同样,我们在认识自己时,也应多一只心灵之眼,学会经常审视自己的内在关系,从这个角度上理解我们对其他人的态度。
譬如,这个女子,假若她能有这样一只心灵之眼,能审视一下她自己的内在的关系,她就能懂得,自己忍不住地指出那个小女孩脸上的一个雀斑,其实反映的是自己心灵深处的“雀斑”。
u/lqx001/archives/2010/20108923395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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