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十四岁,上初中二年级。
我儿子个头不高,却长得很结实,这归功于他喜好的足球运动。除了读书,其它时间他几乎都是在足球场上耗着,和他经常在一起踢球的有他的几个非常要好的 同学。别看我儿子个头尚不及我高(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趋势不愁超过只有一米六十五公分的我),一张四方脸却棱角分明,看上去很有几分男子汉气概。
儿子一天天在长大,从他那嘴唇和下巴上开始变黑变粗的茸毛和喉部逐渐隆起的喉结,我深深体会到了作为父亲的那种成就感,同时也感到了儿子为自己突如其 来的生理变化感到的那种不安与躁动。儿子原先喜欢没事哼哼流行歌曲,什么刘德华黎明张信哲,有板有眼,嗓子又脆又亮,直到有一天刚张嘴,发出一声牛一样的 低嚎,他呆了呆,从此再不哼了,连说话的时候都不多。以前他好象从不在乎自己的脸,经常是一块泥水一团墨的,要他洗把脸都嫌麻烦。现在好了,你不提醒,他 都一天到晚有事无事地为自己做免费美容手术。常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拔胡子,二是挤粉刺。胡子和粉刺这两样东西百分之百是继承了我的传统。因为我和我的父亲 一样是个大胡子,胡子刮过之后,腮帮就象一个光溜溜的青瓜。我的粉刺在当地也是有名的,一粒一粒密密麻麻又大又红,直到现在还遗留着几个深坑,象长过悲惨 的麻子。儿子的胡子将来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已经算得上很茂盛了。看来儿子很为这些突然冒出的脸皮的胡子感到焦虑不安,因为它们破坏了儿子习惯了 的从一生出来就有的小白脸形象。于是他就狠狠地用用手扯用夹子拔,痛得呲牙咧嘴也在所不惜。另一个问题更令儿子苦恼,那就是讨厌的粉刺。粉刺这东西,有众 多别称,其中我比较欣赏的是青春美丽巴拉豆。这个名称还算雅致,不象叫粉刺和别的那么直接。我想发明这个名称的人一定是一个浪漫的诗人,真是粉刺出诗人。 无论多美丽,我知道儿子也不会喜欢这个名称,因为他对粉刺的仇恨太深了。本来一张干干净净的漂亮的脸偏偏让一堆鼓鼓囊囊红得发亮的东西占满了,变的让人认 不出真面目来,你说儿子恨不恨。他忍受着痛苦用手抠呀挤呀,弄得脸上到处是一个个冒血的活火山。当然,儿子实施这些手术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躲在 自己的小房子进行的。有时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瓶瓶的药水,如获至宝地往脸上抹。我是过来人,我想告诫儿子,千万要手下留情否则灾难会比我还严重。但他总不 愿意让我对着他的脸,每当我的目光移向他的脸,他便把脸埋起来不敢正视我。我的火气就来了,指着他骂,你看你,一天到晚把自己搞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儿 子依旧是一副冷漠的神情,让我心寒。
我很忙,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教育儿子,去和他进行有的父母说的和儿女的那种勾通。我感觉到我和儿子之间的裂纹越来越宽,却一直无法弥补。我有些荒乱而不知所措。
我儿子呆在自己小屋子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天,我无意中撞开儿子的门,儿子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脸胀得通红,地板上一滩秽物。我二话没说,伸手就是一耳光,在他脸上留下了五条指印。儿子没有哭,只是满脸的窘迫和羞耻。
更要命的是,儿子的成绩一落千丈,老师说他近来上课心不在焉,作业鬼画桃符,一天到晚跟在几个女生屁股后面转。这还得了,我火冒三丈,决心好好治治他。我 粗通文墨,对文学却情有独钟。读中专的时候还在小报上发过一首小诗,一个女同学还将它工工整整地抄在日记本上(毕业后她分到了外地)。可惜后来忙于前程, 将文学丢掉了。我对儿子别的功课关心得少,对他的作文却经常过问。我曾经发誓要把儿子培养成一个作家。可是儿子从不愿拿他的作文示人,每次我说要看他的作 文,他总借口本子交了。有时心血来潮,我也给儿子布置一个诸如我心目中的父亲之类的作文题要他写,他总是说作业太多没时间写。看来遗传出了差错,儿子没有 继承到我的一点文学因子。这都算了,我不勉强,书你要给我读好。儿子放学回家,见我脸色铁青,知道不妙,转身就想逃开。这还得了,我顺手抄起拖把对准他的 小腿就是一家伙。儿子打了个趔蹶,忍痛冲出门去,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知道自己无法追上天天踢足球的儿子,就坐在家里生闷气,一个人灌了差不多一瓶白 酒。这还是儿子他母亲离开后我头一次喝酒,而且又一次醉得一踏糊涂。
我这辈子失败的地方太多,最大的失败就是只考起一个中专,毕业分到一个小厂当了一个小小的技术员,不过凭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当上了厂长。但一生的遗 憾就是没有考上大学,这个阴影一直伴随着我,无论我的事业取得多大成功,我内心总觉得不是那么圆满。我把期望寄予在儿子身上,希望他将来考上一所大学,圆 我一个梦。可是我太忙了,后来我干脆承包了这个小厂,还开了公司。我觉得首先是要赚钱,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了钱,我可以让儿子上最好的大学,甚至出国 留学。说实话,钱是赚了一些。但有钱又怎么样?妻子不是照样和我拜了。这也是我的另一个失败,妻子离开我,纯粹是一个误会,也只怪她心眼太小。我一个经商 做生意的,身边难免有几个女人围着,这是很正常的事,可她偏偏听信谣言,说我和我的秘书有染,硬要和我离了婚,弄得人家两口子也离了婚,我真是跳进黄河也 洗不清。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有一个不错的儿子,听话聪明,八、九岁时起,我出差了,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让他自己料理自己,谁都夸他能干。现在可好, 儿子的变化简直突如其来,我搞不懂,为什么儿子进入了青春期,父亲却好象成了情敌。
如今这世道让人琢磨不透,怎么连父子之间的关系都是如此难以处理。我回忆起小时候,自己和父亲。那时候,我兄弟姊妹五人,母亲没有工作,全家人靠父亲 微薄的工资养活。父亲就是家里的皇帝,他平时不爱说话,一说话就是圣旨,谁也不得违抗。否则就是一顿暴打,有时连母亲也不能幸免。记得父亲最后给我的一顿 暴打是我在读初二的时候。那一次,我和一个叫丁宝的同学爬上女厕所的围墙想偷看女孩子撒尿(是丁宝出的主意),结果刚骑上墙头就让人发现了。那一次要不是 母亲拼死护着我,只怕就没有今天的我了。尽管如此,我却没有怀恨过父亲(当然,被暴打的时候,心里还是骂了父亲几句脏话的,只不过父亲听不到),古人说 了,棍棒底下出好人吗。要是没有父亲的那些顿棍棒,说不定就没有现在当厂长的我了,弄不好我还会做出比偷看女孩子撒尿还要严重许多的事来。无论挨了多少棍 棒,我和我的兄弟姊妹都会记得父亲的养育之恩。父亲为我们操劳一生,弄得浑身是病,没等到享我们的福,就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和父亲之间的关系简单而纯 粹,父亲即是父亲,儿女即是儿女,无须过多的话语。维系我们关系的是一种割舍不断的亲情和为了挣脱贫困的共同的努力。为什么我的儿子就不能理解我这个父亲 呢!难道还有父亲不愿意儿子好的吗!
我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昨夜吐在地板上的脏物已被清理过。起先我以为是儿子他母亲回来了,心里一阵狂喜。随即明白过来,是儿子干的,因为卫生很 不彻底,甚至有的地方还没有扫到。儿子已经不在了,估计是上学去了。儿子的这个行动,又让我多少有了一点安慰。何苦呢,儿子毕竟还只有十四岁么。他会长大 的,我自言自语。
我突然有了想见儿子他妈的渴望。
儿子他妈自从离开我之后,有时也来看看儿子,更多的时候是儿子去看她。我知道要不是儿子,她也不会再理我。好几次我本来想请她和儿子一起吃顿饭,可她 就是不答应。而且总是提醒我,我们是离了婚的人。我这个人也是死要面子的,既然你摆出一副情断义绝的样子,我干吗要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我也就作出 很无所谓的姿态来。但从内心来说,我忘不了她。好几次从梦中哭醒,就是因为想她。我其实很在乎她。她原是我厂里的会计,是在我承包工厂陷于困境的时候嫁给 我的,我们连婚礼都没有举行。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她给我的帮助和支持,说不定当时我也就彻底垮了。为什么这么一个至爱我的人居然也会离开我。她离开我的 那一阵,要不是因为男子汉的自尊支撑,我几乎会一蹶不振。后来我想过去求她和我破镜重圆,可她认死了理,认为我是一个负心的人不愿原谅我。不过我坚信我们 之间似乎有一种约定,谁也不再找人。四、五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也就是这个给了我许多希望。
她仍住在过去我们一起生活过的房子里,我主动把房子让给了他,和儿子另外买了一套。天黑以后,我再一次站在了她的房子的窗下的树阴里,默默地注释着她 的灯光,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她的身影。这一次,我看到了两个身影,两个靠得很近的身影,另一个很明显是个男人。我的心猛地一阵紧缩,隐隐发痛,恨不得 冲上楼去,给那个男人一顿老拳。然而我控制住了我自己,理智告诉我,和任何男人交往是她的权利,其实我和她没有任何君子约定,纯粹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家来的,心中被失落和惆怅填充。家门口,我看见了一个人,小琴,她是我的一个有着业务往来的朋友,一个和我有着同样离异遭 遇的女人。她经常来看我,只不过一般都是去我的公司。她知道我的儿子不欢迎她。这几天老没看见你,打你手机老关机,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我。我大大列列地 说,没事,你看我能有什么事。其实我很想哭,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不过我不愿在任何人的面前流露出我的一丝悲哀。我请她进屋,她见房间过于零乱,主动 帮我收拾妥。注视着她的动作,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一个家怎么能没有女人呢,我简直怀疑这几年我和儿子都是怎么混过来的。她还没坐稳,我听得门哐当一声 巨响,是儿子回来了。
灯光下,儿子明亮的眼眸扫视了我和小琴一圈,眼光中除了平时的冷漠还多了一种仇恨。我明显感到小琴的身子多嗦了一下,她站起来,说时候偶早了,我还有 点事要走了。我没有挽留她,因为我不知道是否该挽留她。送走小琴,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儿子,出乎意料,今天儿子居然敢用不认识似眼光地久久地盯着我。我有些 心虚,随即我以一中极度悲愤地声音吼叫起来,是你妈先这么干的!儿子愣了一下,不吭不哈地一头扎进了黑幕中。不用问,我知道儿子是去他妈那儿。我想让他去 也好,最起码可以问问她是不是真的。
儿子的确是去了他妈那儿,话他一句也没问,倒把那个男人的头给打破了。为此我还感到有些振奋,有些痛快。不过麻烦也来了,她妈居然认为是我指使儿子这 么做的,岂不是天大的冤枉。我说,我没有,我用不着,因为依我的脾气,根本用不着儿子出手,我自己就会打他个半死。儿子他妈不听我的解释。这个我倒不在 乎,我在乎的是那个男人不要再来找她就行。
我狠狠地骂了儿子一顿,仅次而已,不管他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我都不会怪罪他,我甚至觉得他所做的也就是我想做的,要不是这样,我肯定会狠揍他一 顿。无论如何我不可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给他,这样只会害了他。总之他打人就不对,而且很危险,把人打残或打死了,对他不利,对他母亲不利,对我更不 利,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他母亲还不怪我管教无方!儿子的暴力倾向让我有些吃惊,在我的眼中,他是个不懦弱却胆小的孩子,叫他杀只鸡也总是颤颤惊惊地下 不来手,怎么突然之间就敢拿砖头砸人家脑袋呢,看来他是让有人试图夺走他妈妈激怒了,他毕竟只有十四岁呵。对于我的训斥,儿子没表示出过多的不满。也许他 理解作为父亲必须对他的这种可怕的行为作出反应,否则就不配叫做父亲。也许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连他妈妈也不再理他,还在乎我骂几句么。
儿子只说了一句话,吓了我一跳,他敢来我还打。我心里想,这句话应该当着你母亲说。不过,我同时为自己的失败感到恼怒,我如此耐心地教育你,最后你居 然还是死不悔改,岂不是白费我一番心机浪费我一番大好时间,要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呵,如是,我终于暴怒起来,再一次用拖把杆子揍了他。无论我多 么用力或不择地方,儿子始终没有吭过一句,甚至连一滴泪水都没有。不由得让我想起电影里的共产党员被敌人拷打宁死不屈的情景。我越打越对自己失去信心,终 于自动扔掉手中的家伙,几乎是哭着说,我不管你了。儿子毫无表情地踽回自己的房间,把我扔在客厅里发愣,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与无助。
我一天到晚忙于事务,没多少时间在家,即使在家也是早出晚归,我拼命地工作赚钱,想以此来摆脱烦恼。和儿子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我始终感到有些愧 疚,可是每当面对儿子那双读不懂的眼睛,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很苦恼,却无人理解我的心情,我无处诉说。我依然悄悄地到儿子母亲楼下驻足,看那盏灯 光和在灯光下映照的身影。我也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小琴,拿起话筒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小琴也来看过我,和他在一起我总有些拘谨,竟然再找不到先前的那种感觉。 从小琴的表情上,我也明显可以看出我儿子笼罩的阴影。
我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必须生儿育女,意义何在?父母含辛茹苦地养育了子女,可子女又给了他们什么呢!比如说我的父母亲,他们生下我们五姊 妹,为了养育我们成人,拼命劳作,积劳成疾,等我们长大,他们却相继老去,我们甚至来不及报答他们。他们养育我们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单身汉的时候,就有人对我说,没有养过孩子的人,是不会体会到为人父母所付出的那份艰辛的。现在我也养儿子了,我终于有了切身的体验。别说把他养育成人,就是怎么和他相处都让我丧失信心。
我深深地失望。
我们平静地过了一段日子,然而这段非常短暂的日子,再一次被我儿子打破。
那天我出差在外地,突然手机响了,一接,居然是儿子他母亲打来的,她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惊喜之余,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我没猜错,儿子出事了,被派出所拘留起来了。我匆匆地赶回了家。儿子他母亲哭着告诉了我事情的大概经过。
趁我不在,儿子将一个叫美美的女同学带回家来。晚上十点了,美美还没回去,她的父母不知怎么知道和我儿子在一起,就找上门来,正好撞见我儿子搂着美美 在啃。听到这里我不禁噗哧一笑,不就是亲个嘴接个吻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儿子他母亲说,要是只有这点事就好了。我一阵紧张,难道这小子还有更进一步的动 作?他母亲说,本来没什么事,昨天派出所的人突然把儿子从家里带走了,美美父母亲告他强奸。我连连叫苦,他把美美给,给那个了?他有那么大的胆子?我有些 不信。儿子母亲说,我也问过儿子了,他也不承认自己做了那种事。
在派出所我见到了儿子,不争气的东西,我怒不可遏,恨不得一耳光打过去,儿子眼巴巴地望着我,爸爸,我没有干那种事。你相信我啊!我扭头就走,儿子 在后面一个劲叫爸爸爸爸,声音充满害怕和乞求。我心软了,我回头走到他的跟前,爸爸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干了没有?儿子态度十分坚决,我没有。好,不要怕, 爸爸一定救你出来。我问派出所的同志,说我儿子强奸人,有什么证据没有。派出所的说,有,怎么没有,医生都开得有检查证明,说处女膜破裂,要不我们怎么会 抓人呢。
我还知道了美美的父亲就是我的一个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他正在和我争一个大客户。真是冤家路窄呵!怎么办呢,谁叫我倒霉,养出这么个好儿子来!我打算去 见美美的父亲,和他私了。我和儿子他母亲买了一大包东西好不容易找到美美家。说声对不起就算了,知道了我们的来意,美美的父亲倒没说什么,她母亲却十分厉 害。儿子他母亲一个劲道歉说对不起。她母亲叫道,这可不是说声对不起就行了的,我美美才十四岁,以后叫她怎么做人嘛!我对美美地父亲说,我退出竞争,将那 个客户让给你,怎么样?美美父亲似乎有些动心,她母亲却不答应,不行。我心里想,你不就是要钱麻,就说你开个价吧,要多少。美美母亲冷笑一声,你有钱了不 起,钱我们不比你少,我要你儿子坐牢。我儿子的母亲急得大哭,我一把拽住她,走,既然人家不肯放我们一马,求也没有用,回去吧。
我送儿子他母亲回去,到了她楼下,她突然扑到我怀里,叫着我的名字,说我们怎么办。我激动地紧紧搂着她说,我决不会让我们的儿子坐牢。她说你不要走,我 怕。我说,我不走,我陪着你。要是儿子不闯这个祸,我们这对分离的夫妻不一定会再走到一起。我又是高兴又是发愁。这一夜,我们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再一次来到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说我儿子的案子已经移交到局里去了。我马上赶到公安局,要求对女方作一个可信的法医鉴定,个别医生开的证明应该不算数。公安局的同志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法医鉴定要搞的。
没几天,公安局通知我到局里去一趟。我和儿子他母亲都去了,我们的心中都忐忑不安,我们不知他们要跟我们说什么。这几天来,儿子他母亲明显消瘦了,她吃不香睡不好。我满脸的胡子顾不上也没有心思去清理它,摸上去乱糟糟地扎手。
到了公安局,局里的同志对我们很热情,又是请坐又是倒茶。公安局不会对一个罪犯的父母这么客气吧,我想事情一定是有所转机了。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同志 说,你们的儿子是冤枉的。他告诉了我们事情的真相。美美的处女膜确实是破裂的,但不是最近破裂的,起码有几年时间了,而且破裂的原因有很多。至于美美的处 女膜是怎么破裂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儿子。于是我问,我们的儿子他在哪里?爸爸,我在这里。一个低沉而又略显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 起,我惊喜地回过头去,发现儿子站在门口,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小子的胡子变黑了。我不由得伸出手去,然而,儿子扑向了母亲的怀抱,另一只手揽住了我。我 们一家三口在众目睽睽只下拥抱着一时痛哭一时大笑。临走,我还记得问一声,公安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们一向都是讲文明礼貌的人,我不愿让人家觉得我们 因为受了点委屈得到昭雪就理应趾高气扬。
回到家里,儿子主动说,爸爸,以后我一定好好读书。我很高兴,说以后我天天回家。这句话我其实是说给儿子母亲听的。我感到儿子经过这次变故,一下成熟了许多,就象他嘴唇上的胡子一样更加坚强,尽管他脸上的青春美丽巴拉豆一点儿也没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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