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先读人

          ——读郑水泉《我是一匹老马》有感

                          文/孙承安  

我不会写诗，也很少读诗。写诗需要形象思维，也需要逻辑思维，既有思维的广阔性和全面性，也有思维的深刻性和独特性；写诗需要用丰富的想象来创造意境，也需要以澎湃的激情来抒发内心；写诗需要凝练的语言，需要韵律和节奏……写诗如此之难，在下只能敬而远之。

写诗难，其实读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读过几首诗经楚辞唐诗宋词现代新诗，但说句实话，全是仰仗着注解在读，而事实上并非真正是“我”在理解和鉴赏。因为人们都说“诗言志”，诗是表达诗人在一定情景下的独特情感的。我认为，要真正理解诗人所寄托的情，必须了解诗人的身份、职业、时代背景、社会环境和创作心境，惟其如此，方能体味诗的意境，与诗人的情感产生共鸣。而对于一般的诗作，我不可能对素不相识的作者有多少了解；但如果不了解诗作者，也就无法真正理解诗作。于是，我决定还是少读为妙，省得揣摩来揣摩去，结果仍然是曲解甚至误解了诗人的原意，岂不罪过？

然而，郑水泉的一首《我是一匹老马》，却成了我的例外。

一天晚上，偶尔浏览中华家庭教育网，无意间读到郑水泉发在博客上的这样一首诗：

                我是一匹老马

——谨以此献给中原油田致力于家庭教育事业的孔书记并自勉。

                    郑水泉

我是一匹老马，

驮过多少货物，

经历过多少煎熬。

行过多少路程，

有过多少的自豪。

我知道怎样走前面的路。

如何到达指定的目标。

 

我是一匹老马，

而今再不能负重操劳。

主人给我一个安逸的厩，

让我安享晚年的幸福和逍遥。

可我匍匐在华美的枥下，

心仍在那千里之遥。

让我再一次经历困苦磨难吧，

即使只做一次引路的向导。

 

我是一匹老马，

颠颠地走上十分熟悉的那条驿道，

带着主人的嘱托和期望，

让重组的马队展现新生的风貌。

由身后的骏马们驮起沉甸甸的重任吧，

他们会是我们旅途跋涉成功的骄傲。

 

前进！前进！

向着太阳， 向着光明，

我们必将走过泥泞、走出坎坷，

意气风发走上康庄大道。

 

我虽则孤陋寡闻，不知道“中原油田致力于家庭教育事业的孔书记”是何许人也，但还是一下子就读懂了这首诗。

一是托物言志的意境。“主人给我一个安逸的厩/让我安享晚年的幸福和逍遥/可我匍匐在华美的枥下/心仍在那千里之遥/让我再一次经历困苦磨难吧/ 即使只做一次引路的向导”这显然不是在写一匹“老马”，而是在写“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人。

二是见贤思齐的品质。从副标题可知，这首诗既献给孔书记，更意在勉励自己，抒发了作者被致力于家庭教育事业的孔书记感染后所激发出来的一股热情。

三是立志在暮年投身于家庭教育事业的坚定信念。虽然明白自己只是“一匹老马”，只能“由身后的骏马们驮起沉甸甸的重任”，但仍然要“颠颠地走上”“那条驿道”，“做一次引路的向导”。尽管结尾处显得有点直白和口号化，但也实在是作者直抒胸臆而不能自已的缘故。

之所以很快能读懂这首诗，不是我一下子有了极高的悟性，而是因为这首诗的作者是我的老同事、老朋友。

与水泉相识已经有几十年了。早先他是场口中学政治教师、团委书记，31岁便荣任大源高级中学主持工作的副校长，32岁任新登中学校长，后调任富阳市教育工会主席、市教育局组宣科科长。呆了几年机关，又毛遂自荐到大源中学去当校长。适逢高中大规模扩容，整整四年，一方面忙于贷款负债造校舍搞基建，另一方面严抓教育教学管理，把薄弱学校办成了省二级重点学校。高负荷的工作状态，结果把自己弄出了一身病。2003年下半年，拖着一个病殃殃的身子到教研室来当书记了。他管党务，平时做做政治思想工作，也分管职业高中一线的教研，兼管离退休教师。他还是市政协委员，搞调研、写提案、编简报，做的事情不少。恰如诗中的“我是一匹老马/驮过多少货物 /经历过多少煎熬/行过多少路程/ 有过多少的自豪。

2010年，他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了。按常例，就他的家庭条件和生活状况，确实可以享受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然而，他并没有像有些退下来的机关干部那样开始享受清闲，反而比以前更忙碌。他担任市德育指导小组副组长、市教育局家长学校教务长、市家庭教育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富阳市道教研究学会副秘书长，衔头不少，还兼管高中假日活动。倒真是：我是一匹老马/而今再不能负重操劳/主人给我一个安逸的厩/让我安享晚年的幸福和逍遥/ 可我匍匐在华美的枥下/ 心仍在那千里之遥。

自2012年以来，他经常跟我谈起家庭教育。他认为，学校德育之所以收效不尽如人意，很大一个因素是家庭教育的现状令人堪忧。只有努力改善和提升家庭教育质量，才可能从根本上让学校德育走出困境。近半年来，老郑一心扑在家庭教育工作上，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先是指导课题研究，推进家长学校；接着是组织富阳市家庭教育高级研修班，依托《中华家庭教育网》指导师课程班，培养属于富阳的家庭教育指导师；然后又开始策划“百千万工程”，即通过几年的坚持，培养100名家庭教育指导师，让1000名班主任基本掌握家庭教育指导理论，使10000名家长得到系统的家庭教育知识的培训，真可谓雄心勃勃踌躇满志。有时会由于忙着手头的工作而误了食堂开中饭的时间，所以他干脆在办公室里备了一大箱饼干。“让我再一次经历困苦磨难吧，/即使只做一次引路的向导。 我觉得这是老郑真实的想法和做法。

短短半年以来，老郑除参与和组织各类家庭教育活动，光博客发文就有26篇之多。他老婆戏称“我们老郑现在搞家庭教育已经走火入魔了”。原来我一直把“走火入魔”当作一个贬义词来理解，现在看来，这词义该有新解。我认为，这恰恰是对怀有一种信仰、明确一个方向、认定一个目标，而进入了专注忘我心无旁骛的一种状态的夸张和比喻。也正因为是这样一个老郑，才能对孔书记的理想、追求和境界发生情感共鸣，并产生创作的灵感和冲动，从而写出一首发自肺腑而不是无病呻吟的“自勉”诗来。

由此可见，只有读懂作者“这个人”，才能真正读懂“这首诗”。所以，我说，读诗先读人，应该不会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