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妈妈洗澡

    大年三十，我想接住院的妈妈回家团圆。妈妈嘴上说就住在医院吧，有护工陪护着呢。可我知道妈妈其实心里很想回家。

     这是妈妈第二次因脑梗死住院了。三年前妈妈第一次发病，几乎是昏睡着抬进医院的，当时我和妹妹急得直掉眼泪。弟弟走了，爸爸不久也走了，妈妈在极端的痛苦中将我的小侄儿抚养成人，将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若是妈妈……妈妈在我们焦急的期盼中醒来，经过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和护理，妈妈病情好转。康复出院后，还帮我料理家务，那段时间我享受着妈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儿。没想到春节前妈妈突然不能行走了，我想到三年前的情景，即刻送妈妈去医院。如我所料，妈妈是旧病复发。这次我不那么紧张了。妹妹远在他乡，我调动姨侄女、小侄儿帮着照顾，还为妈妈请了护工。

     经过积极有效地治疗，妈妈病情明显好转。我向妈妈的主治医生请假，让妈妈回家与我们一起过年。得到允许，我首先想到的是给妈妈洗澡，穿上新衣过新年。病房里有中央空调，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她不时地指这用点劲搓，那儿多打点肥皂。给妈妈洗澡不难，可活动不便的妈妈还是让我累坏了。妈妈一定很惬意很舒服吧？洗手间小，妈妈也不能站，坐着又占地方，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我一会蹲着、一会弯着，内衣被热水和汗水都浸湿了。终于洗好了，我的腰也酸了，手也累了，妈妈却像个任性的孩子，不愿出来。唉，我心里不免有点责怪妈妈的折腾。

     帮妈妈穿衣服时，听到吐词还不清楚的妈妈说：“我自己穿，你快去洗吧，别冻着了”，我的眼泪刷地淌了下来，要知道妈妈的思维还没有完全清晰，一个人坐都坐不好的，更别谈自己穿衣服了。想着自己刚才的心理，再回忆童年时妈妈为我们姊妹仨洗澡，那时顽皮的我们几乎是天天脏兮兮的，没让妈妈少操过心，却没听到过妈妈的怨言。帮妈妈洗澡，让我体会到“报答”二字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