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正值青春期的小疯丫头埃玛上我课的时候，一个劲儿地问我中文“性”怎么说？

　　我看了她那13岁的漂亮脸蛋，她这一段时间把自己画得很性感，眼影涂的是蓝灰色的，睫毛是黑色的，配着她金发碧眼和奶白色的皮肤，一副十足的小女人样子。她说她崇拜的偶像叫萨拉康妮，她满胳膊满手上画满了小红心，而且都写着：我爱萨拉康妮。

　　我知道那个歌星，长脸，有着大而肥厚的宽嘴唇，浓妆艳抹，一边唱一边妖娆地伸展腰肢。我不喜欢那种风格的歌星，也不解为什么她能让女孩子着迷。

　　埃玛打乱了我的课，因为我们在完成文字游戏的时候，她又蹦到了“性”上了。

　　我一下课就跑去找学校聘请的社会心理学工作者娜汀，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

　　娜汀看了我一眼：你有过青春期吗？ “青春期的孩子就像拳击手，他们得出拳，得发泄出来。”娜汀说。

　　我立马跑到图书馆问：什么书是关于青春期的？我于是借到一本书：《救命！我的孩子进入了青春期！》看这书名，我懂了：青春期的孩子是让人头疼的。

　　“青春期是人生命中众多阶段中的一段，青春期孩子也有规律，这个阶段他们常常是刺儿头，整天抱怨，马大哈，性情粗暴，爱哭，娇气，敏感，感觉孤独，渴望被爱，寻求保护，觉得人人都对不起自己。”写书的是德国一个叫施奈德的青春期问题专家、作家，特有耐心。我记得法国心里分析家和儿童专家福朗丘瑟道尔图曾比喻青春期是孩子换壳儿期，就像大龙虾从第一次换壳儿，也就是把自己的保护壳换掉，一直到新壳儿长出时期，是无保护期，这时期最危险。而且，所有专家警告都一致：这是身体发育伴随精神与灵魂上成熟的时期，这时期易受伤害，他们的情绪会大起大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处理不好，孩子会患上忧郁症。

　　而孩子究竟和家长有哪些争执点呢？头发―――多长？音乐―――多响？回家―――多晚？性―――从何时开始？衣服―――多怪异？等等。而顶顶重要的发育期话题当然是：性与爱（瞧瞧，正是埃玛的话题）。《救命……》一书指出，这个话题理论上解释很容易，但是实际上却让大人难以启齿。专家的主意是：找一本适当的性与爱教科书，好像不经意地放在孩子能看到的地方。书中还说，“宽容”是对待孩子的法宝。

　　正想着“宽容”，朋友坦娅悄悄给我打电话：“我儿子约了他们班上的一个女孩子看电影，我今天给他们当司机！”她的儿子13岁。

　　好像约好了似的，女邻居吉雅也告诉我：“我家老大特雷斯15岁了，她在法国度假时爱上了一个多特蒙德的男孩子，现在他们每星期写一次邮件！”吉雅还欢呼起来，好像是她在恋爱：“啊呀！那滋味，初恋的感受，那滋味，真美好！”

　　一星期后，吉雅又向我通告：“特雷斯和男孩子分手了。没有什么痛苦，挺好，重要的是，她有过一次爱的感受了。”

　　德国家长们的教育可真宽松。

　　程丹梅 发自汉堡      刘春琴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