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朋友
婚姻有七年之痒,友谊也一样。据说,七年为一周期,朋友也该倒倒茬。有时候,边做手头无关紧要的事,边在想,何谓朋友,生命中的哪些人可以冠以此称呼。
蓬头稚子,懵懂无知,在一起尿尿活泥巴的都算朋友。春天的下午,一放学,我们就像脱缰的野驴,长满榆钱的树上、灌溉麦地的渠沟、茂盛肆意的苜蓿地,都有我们的身影。一多半是为了疯玩儿,一小半是将捋来的榆钱、抓到的鲫鱼片子和掐的嫩苜蓿芽用来讨好妈妈不至于因为晚归而挨打,顺便还能解解馋。那时候,不知是人穷命贱,还是压根就没有毒蘑菇,我们将挖来的野蘑菇一包一包的往家兜,妈妈挑挑拣拣,掰掰洗洗就下锅炒了,剩下吃不完的晾成干子,冬天做汤饭。小四干什么手都慢,我们经常把战利品匀给他一点。去偷黄三奶家的毛桃被发现,生擒的就他一人,可他没供出我们。黄毛、红娃子、东娃、二娃、尕娃、蛋娃、三三……这些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却透着庄户人家憨厚朴实的土坷垃气。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小伙伴们,如今都已为人父母,各自经营者当初梦想的生活,幸与不幸,是苦是甜,不得而知。其中一个的孩子,就在我教的班上,偶尔接学生或开家长会,见面只是笑笑,孩子经常会给我带来一些自家产的新鲜蔬菜。
青葱易逝。当知道朋友还分男女时,朦胧而青涩的日子却如白驹过隙。
“妈,给我买辆自行车”,不吭声,闷着头,一气和妈妈打了两个来回的棉花头,才鼓起勇气提出了这个非分的要求。
“……”妈妈装作没听见。
“妈,人家黄毛都骑着车子上学哪!”,这么热的天,而且天不亮,抠开眼睛就下地了,想到这些,说出这句话时我都带着哭腔。
“那你去管黄毛她妈叫妈!”我听出妈妈也不耐烦了,那好吧,低头干活。
好,没事,上下学我走着还能多背背书,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自发的春游,其他同学不知是骑得快还是有意撇下我们,我坐在二娃的自行车后架上,心里别提多别扭,恨不得我带他。我说我骑你坐车吧,二娃很男人的说哪有女生带男生的,没事,你放心坐,下回我抄你作业时,你给本子利索点就行了。我哈哈大笑:“哥们,没问题!”
昔日的二娃,如今在北京中关村一个写字楼里,是一个典型的帅气又另类的白领。
“很想你,淘淘”
“哦是吗?现在买一赠一,我带着女儿去,你收留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QQ里,我们有一句没一句,没心没肺地瞎唠。
再后来,再后来,印象最深的,还应是大学里的舍友,熄灯后八个姑娘借着黑暗说着白天不太好说出口的话,反正脸红谁也看不见。大个子萍说:“我一定找一个比我高的丈夫,否则接吻都成问题”,我们哈哈大笑说可以站板凳上呀!琴是个“粘枕着”,入睡最快,听到我们的热议,她迷迷糊糊地说:“今去打饭,见一帅哥,奶奶的,明就拿下……”也不知是梦话还是大话,大家直接笑翻,宿管老妈子恶狠狠地警告我们再不睡觉明天上报政教处,我们只好捂在被窝里闷着头笑。毕业散伙时,杯光筹措、鼻涕眼泪,我们互相击掌:苟富贵,勿相忘。
有人说,在工作单位里只有同事关系,没有友谊可言,我不以为然,立马就有人反驳:那是你没有遇到利害冲突。是没有遇到吗?刚参加工作时,遇到“冲突”,我告诫自己是年轻人,没事,以后机会还很多;渐渐,当历练成中坚力量后,我又发现,随着阅历的增长,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原谅,所以,一切的一切,迎刃而解。常常,许多同事相约,要么徒步,要么骑自行车,去到很远的地方看异样的风景,在汗流浃背与筋疲力尽中品味团队的力量,交流和分享着生活中的得与失、苦与甜,不知道,这算不算友谊呢?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普通的孩子了,是学生。我要教给你们识字,算术,我要告诉你们白天为什么变成黑夜,谁住在大海的那一边,风往哪里吹,河往哪里流。我要教给你们——思想!”前苏联影片《乡村女教师》中瓦尔瓦拉瓦西里耶夫娜的台词。又一个春天来临了。我和我的孩子们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来到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边缘,“汲天地之灵气,纳自然之精华”,我们仰天躺在金黄的沙梁顶上,暖暖的地温通过身下的沙砾传遍全身,都不说话,看着天上洁白的浮云,那一刻,很神圣。除了认识了大量的沙漠植物和动物外,我们将带去的白石灰用水和了,给风沙带野生的那上百颗胡杨穿上了白围裙……
当人们形容一个教师的成就时,总爱套用一句话“桃李满天下”,我想,我老了,应该是“朋友遍天下”,是的,一定是这样。
有一则故事:一个男孩哭泣着回家找爸爸,说我为什么没有朋友,爸爸告诉他,学着去吃亏,当有一天,有人以更大的吃亏方式来回报你时,他就是你的朋友。
如果要了解一个人,就看他的朋友(蒙古族谚语)
除了一个真心的朋友之外,没有一样药剂是可以通心的(英国谚语)……
是啊,生命中正是有了这些个不同阶段、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朋友,才让我柔情一生,坚韧每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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