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祖远
一场车祸将我送进医院后,是乡下的父亲始终陪伴在我的身旁。由于粉碎性骨折,我不能下地走动,洗漱、上卫生间更难。就如儿时一样,父亲搀着我,喂饭、解便,还一遍又一遍乐呵呵地对我说:"儿子,你如果没有好起来,老爸怎么办?老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指望你养老哩。"
小时候,母亲便因病去逝,是父亲一手将我拉养成人。为了我的成长,父亲算是吃尽了苦头。他靠给人织篾货,供我念完大学,又拿出多年的积蓄,帮助我在城里买房,娶妻。婚后,我曾多次让父亲搬来城里与我们同住,但他却说乡下住惯了,宁愿一个人清清静静过日子。其实,我明白,他是怕城里的儿媳嫌他,所以宁愿选择乡下。
后来,妻看上了一个有钱人,义无反顾地与我离了婚。一度,我曾心灰意冷,父亲又三番五次打来电话劝我,让我振作,说人生路上总难免会遇上沟沟坎坎,日子苦一点总会跨过。
饱经风霜的父亲,虽然年已古稀,却还这么热爱人生,我不由从心底里感到愧疚。这么多年,为了我自己的人生,我又为父亲做了多少?想到父亲辛劳一生,都这大年纪了,却还得替我操心劳累,心头真不是滋味,同时也下定决心要重新振作,趁父亲有生之年,尽一份微薄的孝心。
半个月后,在父亲精心的照料之下,我已能下地走动了。医生告诉我,还有半个月,我就将恢复如初。父亲为我高兴,还说等我身子好后,他得再为我物色一个对象。
没想到就在我快出院的日子,父亲却倒下了。原来,早在半年前,父亲就被查出患上了恶性胃癌,他却一直没有告诉我,那时候,正是妻子与我闹离的时候,他怕因了他,而将事态变得更加恶化。
执着父亲的病历单,我不禁泪下如雨。在他人生的最后关头,父亲却忍着绝症的巨痛,用乐观的表象,让我重新找回了人生。
有时我想,父爱是什么?父亲是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爱。它不能用普通的言语形容,也不是普通的文字就能表述。
由此,我想到一个曾让我感动落泪的故事。
1948年,在一艘横渡大西洋的船上,有一位父亲带着他的女儿,去和在美国的妻子会合。一天早上,父亲正在舱里用腰刀削苹果,船却突然剧烈地摇晃。他摔了下去,刀子刚好扎在他的胸口,全身立即颤栗,嘴唇瞬间乌青。
6岁的女儿被父亲瞬间的变化吓坏了,尖叫着扑过来想要扶他,父亲却微笑着推开女儿的手:"没事,只是摔了一跤。"然后轻轻地拾起刀子,很慢很慢地爬起来,不引人注意地用大拇指揩去了刀锋上的血迹。
以后三天,父亲照常每晚为女儿唱摇蓝曲,清晨替她系好美丽的蝴蝶结,带她去看大海的蔚蓝。仿佛一切如常,而小女儿却没察觉父亲每一分钟却在变化,他的脸色一分钟比一分钟苍白,看向海平线的眼光是那样忧伤。
抵达美国的前夜,父亲来到了女儿的身边,对她说:"明天见到妈妈的时候,请告诉她,我爱她。"
女儿不解地问:"可是你明天就要见到妈妈了,为什么你不自己告诉她呢?"
他笑了,俯身,在女儿的额头留下一个深深的吻。船到纽约港了,女儿一眼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认出了母亲,她在喊着:"妈妈--妈妈--"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一片惊呼,女儿回头,看见父亲已仰面倒下,胸口血如井喷,刹那染红了整片天空。
尸解的结果让所有人惊呆了:那把刀子无比精确地刺穿了他的心脏,他却多活了三天,而且不被任何人知晓。惟一可能的解释是创口太小,使得他被切断的心肌依原样贴在一起,维持了三天的供血。
这是医学史上罕见的奇迹。医学会议上,有人说要称他为叫大西洋奇迹,有人建议以死者的名字命名,还有人说就叫它神迹。但一位须发皆白,皱纹里满是人生智慧的老医生却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奇迹的名字,叫父爱。"
是的,想到故事中的父亲,再看看我生活中将不久于人世的父亲,我明白了,人世间有种奇迹就叫父爱。人世间的奇迹太多太多,惟有父爱,这种世间独一无二的奇迹,让我们震撼。
热爱我们的父亲吧,用我们的身心,去感受奇迹,用我们的良知,去报答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