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兴杰 

    “我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我该死，我是大马虎虫！”

    “笨！笨！笨！没出息！”

        这是儿子在考试卷上偷偷写的摧残人性的话。看完后，我的心说不清有多痛！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开始反思自己平日里潜移默化的渗透。是不是我无形中给孩子增加了压力？尽管我一直推崇“无痕”教育，但是儿子心里的“伤痕”却真真切切地写在了纸上，更残酷地清清楚楚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自从儿子从我的学校转回到实验二小，我渐渐地发现他比以前“上进”了。晚上在床上“聊天”（这是我们之间的必修课，每天都互相讲一讲学校和单位里的事情。），我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他们班级谁的学习成绩最好，谁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尤其是“张琨雨”的名字在我的耳朵里都生根了，什么张琨雨课文读得可有感情了，张琨雨的字写的有多好，张琨雨的画画得有多棒，张琨雨的卷子上总得１００分了等等。那个时候我还没太在意他心里滋生的“竞争心理”。所以也没过多的进行引导。说心理话，我还曾为儿子的这份“要强心”洋洋得意过呢！但是去年期末复习阶段，由于班级频繁地考试，儿子的情绪渐渐地烦躁起来。他平时有爱马虎的毛病，我们曾经还做过“捉马虎”的游戏呢！但是儿子思维的确不严密，真的有爱马虎的毛病。我看过他答卷的情景，很认真，很小心，字迹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就漏掉一个符号，把组词的原字抄错，算式横式忘写得数，该进位的时候忘记进位……

        对于考试成绩，我一向不太看重，加上儿子有爱马虎的毛病，所以我对他的要求从来没有定格在“１００”分上。作为教师的我，也深知男孩子在小学阶段多数没有女孩优秀。

        在频繁的考试中，不可否认的，儿子的毛病被无形地扩大了！不能得１００分成了他的“心病”。第一次没得１００分，我看过他的试卷，并不是知识上的毛病，就没有太在意。淡淡地安慰了一下：没关系，下次认真些就行了！他当时也信以为真了。但是在以后的多次考试中，“认真”好像没起多大作用。班级的“冠军”里他的红花很少增加，老师奖励的铅笔、橡皮、小刀的奖品中也经常与他擦肩！他偷偷地哭了很长时间。看到他在试卷上的“心理话”，我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儿子的心态出了问题。是不平和的心态，是“急功近利”的心态让他在考试答卷的过程中产生了压力。

      一开始，我给他讲了小学阶段男孩和女孩之间的差异问题。（因为他经常爱和张琨雨比，把她当榜样，更当成了竞争对手。）大多数女孩比男孩文静内向，容易安静下来，思维比男孩严密。女孩上课比男孩更认真、注意力更集中，不易受外界影响；而男孩因为思维活跃，偶尔有溜号的现象，注意力易分散。但是男孩想象力强，头脑灵活，更有创造性。而且我还挖掘了他的优点：写字漂亮，画画好，爱动脑筋，作文写的棒。

      这些“优点”一时之间让他很自豪，可是他还是忘记不了考试对他的打击。

     “那我学习成绩还是不如她啊！”

    “不是不如她，是暂时不如，以后你可能要比她强得多呢！”

     我鼓励他增强信心，并用赛跑做比——“张琨雨是起跑比较快的那种，你呢，起跑慢了些，但是在以后你会加快速度，跑得更快，到最后你一定是最先跑到终点的！”

     儿子半信半疑。没办法，我又给他讲了他爸爸小时侯学习的经历——

      “一开始爸爸学习并不怎么好，甚至还答过不及格呢！但是到了初中的时候，爸爸的成绩一直上升，最后还以全市第五名的成绩考上了师范呢！说不定，你和爸爸是一个类型呢！”　　　　

      儿子点了点头，似乎动摇了些。

      接着我又给他讲了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有一天，一位妈妈带着儿子到海边看海鸟觅食。妈妈指着成千的海鸟来对孩子说：看到了吗？这成群的海鸟中，每当人过来时候那一些海鸟动作很快，很短时间可以飞上天空。 而海鸥动作很慢，要过一会儿才可以飞上天空。但是大海是无边的。 真正能穿越大海的只有海鸥。”  

      儿子听完后，眨着大眼睛问：“妈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当然了！我相信我的儿子是大器晚成的那一种！”我爱抚地摸着他的头，不知道他是否真正明白“大器晚成”的含义。

        以后的日子，儿子的情绪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偶尔还是会因为成绩的事情烦躁。尽管他不总挂在嘴边了。但是他看我在试卷上签字时的表情我能感受得到。那是他心中不可言说的一种隐痛。

       家庭教育有时候势单力孤。我最后想到要找他的老师配合了。他们班主任李老师是我以前的同事。利用休闲的周日，我决定和她好好谈一谈孩子的情况。不谈不知道，一谈才知道，李老师因为我当初为儿子选她做班主任还有压力呢！她怕教不好我的儿子！（唉，这压力到底从哪里来呢？难道我在哪里都给别人造成压力吗？）我和她开诚布公地谈了儿子的心理状态，甚至他在家里的表现及试卷上的“自残”。李老师很惊讶，她说儿子在学校从没有表现这么明显，每次读到他的分数时他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心里有这么复杂！（看来，小孩子也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啊，有时我们真要做个细心的父母哦！）最后我恳求李老师配合家庭一起为儿子“减压”，别再要求他答１００分，只要有一点进步就鼓励，让他放松心情去答卷。

         在这以后的日子里，李老师很讲求方法，经常鼓励他。有一次答１００分，还特殊奖励儿子一只铅笔。（按规定要达到２个１００分才能获得奖励的。）还有一次，数学小测验，儿子又得了１００分，高兴地向我炫耀。我仔细看了一下试卷，他把８×5=40写成了“４５”，我没做声，感觉可能是老师故意在鼓励他，加上他那兴奋的样子，我不忍心。因为当班主任的时候，我也用过这样的办法，所以更明白李老师的良苦用心。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合作的方法见效，儿子真不那么紧张了。答１００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说心理话，我真不太赞成这样频繁的考试，把孩子和家长都弄得紧张兮兮。但是面对区里和市里每年一次的统考，教师又有什么办法呢？！）

       看见儿子现在活泼泼，轻轻松松的样子，我很欣慰了。但是欣慰之余，一丝阴云还经常在我脑际萦绕。以后这样的考试和竞争还有多少？儿子是否能真正走出了阴霾呢？我无法预料，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