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3号 病
连续几天小雨,衣服洗了再难晒干,多年教师生涯注意仪表的本性,脏衣服 不洗又不行,有时只好穿着湿衣服上班,车间是冷库外室,又潮又冷,出门时没带毛衣,热天又没有谁卖,终于感冒了,这是我近几年来第一次感冒,而且是重感冒,来山东前刚刚打了防感冒的球旦白针(80元一支)也没有防住,久违了,亲爱的感冒病毒。。(打工日记连载06)
7月24号 自伤
那天的任务是扣盘子:具体工序是一车冻鱼从冷库出来,约55盘,每盘约40斤,由两个人卸下装入水槽,另一头有两人从水中捞出一手抓盘翻转,另一手按住铁盘底向一张大铁桌上狠狠扣下,叫扣盘或叫卡盘,一个东北人才来第一天,第一次扣盘,也没有人交待他具体注意事项,一下子把铁盘扣在右手的食指上,差一点把食指扣掉,没挣一分钱,回去了。
扣盘子费力、危险,从车上卸盘子不如扣盘费力,但同样危险,那天我的任务是卸盘,卸了几盘子正往水里丢,一车铁盘哗啦一声全倒了,原来是另一个卸盘子的四川小伙个子低,卸盘子时不能端起来再放下去,而是直接往下拉,一拉,冰冻的铁盘子很滑,拉倒了车,我急忙又蹦又跳向前跑,但仍被几十盘铁盘包围,其中有两盘冻鱼砸伤了腿,自费去医院包扎一下,一个多月腿蹲不下,至今腿上仍有两块黑伤疤,巴掌大,好象在诉说着当时打工的艰辛。 (打工日记连载07)
7月25号 人伤
一个东北四平人,今天上港装车,回来满脸是血,白骨外露,十分怕人,我几乎差点没认出他来。原来是大海起浪,渔船晃动,缆绳断了,绳的一头打到脸上,把脸打的稀巴烂,听人说,他还算运气,以前有人被缆绳缠住腰缠死的,有被拽到大海中淹死的(因为缠住了胳膊腿,即使会水也不行),有打瞎了眼的,这么一比,他还不算运气?想想也是,危险无处不在,还不知何时就会找上门来,东北人连续两次负伤,加上加班太多,实在太困太累,东北十几个人决定要回去了,厂里不放人,他们一定要走,不上班,厂里不算帐,他们说哪怕给个路费也要走,坚决不干了。那好,厂里每人给了200元,他们说200元不够路费。荣城到烟台30多元,烟台坐船到大连180元,就超过了200元,大连到四平还得100元,好,每人加100,300元,都流着泪走了,白干了近一个月,白挨了来厂打工时的乘车路费300多元。一分没挣,两人挂彩,三人被打,四人被罚(其中有三个东北人上班睡觉被打了一顿,有一个小女孩才16岁,有四人旷工睡觉,没加班被罚)他们回去了。我拉着一个东北朋友王大富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一米八零的东北大个子,拉着我的手,失声痛哭,我也暗自流泪不知该怎样安慰他。(打工日记连载08)
7月26号 那晚不加班
昨夜进鱼14万斤,是这一段时间收鱼较少的一次,所以今天离午饭开饭还差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睡觉、睡觉,赶快睡觉,快快睡觉,越快越好,一溜小跑,午饭开饭时间到了,也很少有人起来吃,几乎都在睡。下午没任务,接着睡,但晚饭不能不吃,不吃晚饭晚上加班熬不过来,但那天晚上偏偏不加班,原因可能是从非洲过来一船鱼,个体不等,每筐上边鱼大,下边鱼小,查出后老板不要了,也可能是东北人集体回去,厂里可能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反正那天没加班,听到不加班的消息,云南一帮小伙子们一片呼唤,奔走相告,OK,睡觉、乌拉!睡觉去,万岁、万岁,老板万岁!一会工夫,整个楼道鸦雀无声。我感觉到那天晚上是我几十年来睡的第一个好觉,又美又满,又香又甜,真是美满香甜,并且在半夜里做了个好梦。梦见我教的学生有两人考上了清华大学,县委书记马明仁在县城正中心奖给了我一座小洋楼(欧式的),旋转楼梯,声控电灯,感应水管,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我围着小楼转了一周,越看越高兴,哈哈一笑,笑醒了。 (打工日记连载09)
7月28号 想起了周扒皮
昨夜加班加到11点,今天后半夜3点,又叫起来加班,甘肃陇西的小曹当过兵,看过高玉宝写的纪传体小说《高玉宝》,他说:“《高玉宝》小说中‘半夜鸡叫’的故事,老地主周扒皮半夜叫长工们起来干活,还要蹲在鸡窝门口偷偷学几声公鸡叫,引得全屯的公鸡提早打鸣,然后大着嗓子喊,鸡都叫了,你们还不起来干活?”工人们无话可说,只好起来。但现代的资本家们不需要谁再学鸡叫,不要任何借口,就是一声,起床了!上班去!工人们必须马上上班,不管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更不管是几点钟。后来周扒皮学鸡叫的秘密被半夜起来去厕所的长工们发现,挨了一顿打,现代的资本家不打你就算万幸,谁敢动老板、厂长一指头?不讲任何理由,不说任何道理,就是俩字:“上班”!或者“干活”!谁要不干,马上滚蛋。这算不算社会进步所付出的一个沉重代价?小曹问我,我说:“这个问题,你只能去问政治家或经济学家。” (打工日记连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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